神秘的奔豚病
作者：赖海标奔豚是古代的一个病名。豚是专指小猪，奔豚即奔跑的小猪。大猪不能叫豚，大猪古人叫“彘”。张仲景对这种病作了详细描述：“从少腹起，上冲咽喉，发作欲死，复还止”，奔豚病的临床表现是病人自觉有气从下腹上冲咽喉，发作时难受得要死，一会又会自己恢复正常。奔豚病发作时有几种不同类型。气从少腹部位往上冲，冲到胃脘部的时候，胃脘部会有胀满，有恶心的感觉；冲到胸部的时候，会有胸闷、憋气、心慌、心跳的感觉；冲到咽喉部的时候，会感到窒息欲死，就好像有人掐住脖子，不能呼吸；还有极个别的病人，气冲到头部的时候，会出现突然昏厥，不省人事，但这种情况罕见。一般来说，奔豚发作时间不长，这个“气”回归本位后，病人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复还止”，好如常人。到医院去做各种检查，没有任何异常发现，所以西医认为这就是一种癔症，即神经官能症，中医就形象地把它叫做奔豚病。致于奔豚的病变机理，张仲景在《伤寒论》和《金匮要略》中作了详细阐述，认为其病因病机有三个类型：一是寒气上冲，二是水气上冲，三是郁火上冲。其中，寒气上冲导致的奔豚最常见，可用桂枝加桂汤，正如日本人由雉间焕所言：“奔豚主剂虽多，特加桂汤为最可也”；水气上冲导致的奔豚可用苓桂剂，郁火上冲导致的奔豚则用奔豚汤。如下谈谈奔豚病的三个方证：桂枝加桂汤，出自《伤寒论》，具有温通心阳，平冲降逆的作用。主治“烧针令其汗，针处被寒，核起而赤者，必发奔豚，气从少腹上冲心者。”本方即桂枝汤重用桂枝五两而成。重用桂枝，意在温通心阳，以制肾中水寒之气上逆，扰乱心阳，共奏温通心阳，平冲降逆之功。致于此处加“桂”，是加温补肾阳的肉桂，还是加温通太阳的桂枝，清·章虚谷在《伤寒论本旨》中认为：“相传方中或加桂枝，或加肉桂。若平肾邪，宜加肉桂；如解太阳之邪，宜加桂枝也。”此中说法，与临床相符。曹颖甫《经方实验录》医案：
周（右，住浦东）初诊：气从少腹上冲心，一日四五度发，发则白津出，此作奔豚论。肉桂心（一钱）川桂枝（三钱） 大白芍（三钱） 炙甘草（二钱）生姜（三片）大红枣（八枚）二诊：投桂枝加桂汤后，气上冲减为日二三度发，白津之出亦渐稀。下得矢气，此为邪之去路，佳。肉桂心（一钱半） 川挂枝（三钱） 大白芍（三钱） 炙甘草（三钱） 生姜（三片） 红枣（十枚） 厚朴（钱半） 半夏（三钱）三诊：气上冲，白津出，悉渐除，盖矢气得畅行故也。服桂枝加桂汤而得矢气者，因桂性芳香兼能逐秽故也。然而逐秽气之专功，却不及厚朴，此为余屡次实验而得之者。又以半夏善降，故并用之。今图其本，宜厚朴生姜甘草半夏人参汤加桂。厚朴（三钱） 生姜（四钱） 半夏（四钱） 甘草（三钱） *参（三钱） 桂心（一钱） 桂技（二钱）医院所诊得者，余视此颇感兴趣，若自珍其敝帚者然。周右每当寒气上冲之时，口中津液即泉涌而出，欲止之不得，其色透明而白。待冲气下降，此种白津方止。从以上可见，文中的“白津”应是口中涎沫。苓桂枣甘汤，出自《伤寒论》第65条：“发汗后，其人脐下悸者，欲作奔豚，茯苓桂枝甘草大枣汤主之。”在《金匮要略·奔豚气病》第5条也有论述：“发汗后，脐悸下者，欲作奔豚，茯苓桂枝甘草大枣汤主之。”以上两条条文相似，是指病人原有里饮，误用发汗治疗，激动里饮，病人感到有一种强烈的气要往上冲，类似奔豚发作。脐下悸动是欲发奔豚的征兆，宜用苓桂枣甘汤治疗。苓桂甘枣汤是由桂枝甘草汤加大枣和大量茯苓，并增加桂枝用量而成。本方和苓桂术甘汤虽仅相差一味药，但在主治上却内有玄机。即方中无白术，则知胃无停饮或停饮不甚，故不治心下痞硬和眩冒；改加大枣，甘缓擅治腹挛急；增大利水宁心的茯苓用量，擅治心悸心烦；加大平冲降逆的桂枝用量，利于镇冲降逆。故本方的适应证是小腹挛急、悸动而气上冲较甚者。苓桂甘枣汤与桂枝加桂汤都可治疗肾虚气逆证，桂枝加桂汤所主病机是肾中寒气上冲于心之奔豚证，其治当温通心阳，平冲降逆；而苓桂甘枣汤所主病机是肾中水气欲上冲而未至，仅见脐下悸动，其治当培土镇水，降逆缓急。可见同为肾虚气逆证，病有水气和寒气之分，证有欲上冲和上冲之异，治有利水和散寒之别。刘渡舟医案：
张某某，男，54岁。主诉脐下跳动不安，小便困难，有气从小腹上冲，至胸则心慌气闷，呼吸不利而精神恐怖。每日发作四、五次，上午轻而下午重。切其脉沉弦略滑，舌质淡，苔白而水滑。乃水停下焦之苓桂枣甘汤证。疏方：茯苓30g、桂枝10g、上肉桂6g、炙甘草6g、大枣15枚，用甘澜水煮药。仅服3剂，则小便畅通而病愈。（《新编伤寒论类方；）按语：
《金匮要略·奔豚气病脉证治》指出奔豚病从少腹起，上冲咽喉，发作欲死，复还止，基本描述了此证的主要临床表现。病人自觉有气由下向上游走，如豚之奔，其气所过之处，会出现许多症状。如果气到了胃脘，就会感到胃脘胀满；到了胸部，就会感到胸闷心悸；到了咽喉，就会感到憋闷窒息欲死，甚至冷汗淋漓；有的还可上冲至头部，就会出现眩晕欲仆地。一旦气下去了，则诸证尽失。这个病时发时止，呈阵发性发作，间歇期则多无所苦，其病因多为中、上焦阳气不足，下焦寒之气上犯，即水来克火，阴来搏阳所致。奔豚汤，出自《金匮要略》卷上：“奔豚，寒热往来，气上冲胸，腹痛，奔豚汤主之”。具有疏肝清热，降逆止痛的功效。主治由惊恐恼怒，气郁化火，肝火上冲所致奔豚。本方为治疗郁火上冲奔豚证的代表方。临床应用以气从少腹上冲胸或咽喉，时作时止，腹痛，往来寒热，心烦易怒，舌红苔*，脉弦或数为辨证要点。厥阴受风，应之少阳，则往来寒热，以当归、川芎、白芍养厥阴之血，畅少阳之气，气血双和，邪始能出；以葛根配李根白皮，一升一降，以降为主，疏泄表里风热，而清解奔豚逆上之邪；*芩能清风化之热；半夏、生姜可消上逆之痰。全方共奏疏肝清热，降逆止痛之功。奔豚汤是小柴胡汤的两条变方之一（另一条为泽漆汤），用寒降的李根白皮取代辛升的柴胡，*芩、半夏、生姜、甘草等药均共有。奔豚汤兼及厥阴肝血，所以方中有当归、川芎、芍药。现在李根白皮在药房难于买到，因此也有人用桑白皮来代替李根白皮，有人认为桑白皮的效果不及李根白皮。辛*医案：
邓某，女，48岁，年2月11日诊。诉2年前夜间静卧时，时觉两小腿肚发胀，继而心烦不能忍，必须用力伸其双腿，或出屋外纳凉才能缓解。近1年来，症见气从两小腿肚上冲心下，发作欲死，经用缝衣针刺其两小腿肚，觉气从刺处泄出后，发作才停止。如此二三日一发，或七八日一发，苦不堪言。诊舌淡，苔白，脉细弱。此肝火内郁，肝胃气逆。治宜养血平肝，和胃降逆。拟《金匮要略》奔豚汤：甘草、川芎、当归、白芍、*芩各12g，桂枝、葛根各20g，半夏15g(李根白皮因缺故未用)。药仅2剂，发作停止，后于4月1日复发1次来诊，仍处以前方2剂，半月未发；4月14日又复发1次，嘱病者连服4剂后，一直未作。(国医论坛；(5)：17)按语：
本案虽气始于两小腿肚，但病机是肝火内郁，肝胃气逆上冲所致，用奔豚汤散肝、缓急、降逆，故病可已。温馨提示：文章旨在学术探讨与学术交流，不建议直接使用文中治疗方法，如需使用应咨询医生为好，谢谢理解和支持！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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