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圪崂村前那两声“炮”响,还真是吓坏了不少人。老少爷们跌跌撞撞钻回村子放下哨门,派更夫爬上哨楼望了半天,却没发现大队捻子进村。不过,当天夜里,家家户户躲在屋低墙矮的自家院里,还真是感觉到要是有个高大的城堡安身立命,倒也不失是个周全的办法。
事后,大伙才闹清楚。初秋,正是獐子发情的季节。一只雄兽翻沟驾岭地跑下山来,站在塬畔不知去路,幸好被坡头那天派去瞭哨的毛小子们看见了。一群冒失*看见塬头站了个寻常少见的“羊鹿子”,早忘记了守道瞭哨的正经事情,只图着一时快活,一声发喊便围追堵截起来,直到人马山起地将獐子追撵下了石坡。谁知道,獐子跑到半坡又撞上几个上坡的路人。仓皇中避开坡道、跳过土崖顺着沟坡冲向侧面的沟豁。这个时候,却不意在沟坡上碰见了一对儿死对头。西坊塬上,得点闲空便有人钻沟打兔子。两个掮着火铳在沟底转悠的猎户,看到一头从天而降的大猎物,毫不迟疑,两杆铳枪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抠响了。这才闹出“捻子进村”的大混乱。
几个毛小子当然是备受斥责,闹得百口莫辩。然而,第二天一大早,解老寨的村老却抬着一头肥猪来到了圪崂村。
原来,解老寨村上出了个吃里扒外的大烟*。据说为了几个可怜的烟泡儿,被一直盘踞在北山上那个四乡知名的匪首樊懋功暗中收买。这天晚上,这拨匪徒准备在子时由那烟*打开城门,里应外合地绑票村上刚从康巴回来的一个大掌柜。当天,从山上潜下来的人化装成货郎和补锅的小炉匠在村上经过一天的转悠,已经摸清了出入这户人家的路线,那阵已经躲在解老寨村前不远的破窑洞里会合好了,只等天色暗下来就动手。
可是,那个躲在家里惶惶不可终日的烟*可能良心未泯,想到自己为了一口大烟,出卖村庄人命似乎太没人性。却说,此人良心发现后幡然悔悟,便跌跌撞撞地跑到乡约家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出了事底。村上一听事情紧急,还顾不上处置这个村庄败类,却十分担心窝在村头的那几个“客人”随时进村。无论如何,都得想个十分周全的办法安安稳稳地将这几个瘟神送出村去。村老马上组织了青壮团练四五十人,决定趁着天色尚早,用“火攻”的办法赶走这些蟊贼。一群人赶紧抱了柴草,聚集在沟边的破窑背上,一声号子发喊过后,十多个小伙便死劲儿开始擂鼓,接着一群人往下边的破院子不断抛掷点着了的火把子。不一阵子,果然从那眼坍塌的破窑里冲出来三四个挥舞着短刀的亡命之徒,慌不择路地跳下深沟,顺着泌河向*家圪崂一路跑了过来。
事也凑巧,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圪崂村半坡上的那两声打獐子闹出的“哨炮”,不迟不早地响了。那几个山匪一听河这边的村子看来也有所防备,只怕贸然蹚过河来,反而钻进当地人为他们设好的圈套,只好返身沿着长满荆棘的羊肠小径一溜烟朝后山跑去。
且说,河这边石垛墙上负责瞭哨的几个小伙子,先是听见坡上传来两响铳子枪声,正在莫名其妙地四下里眺望,蓦然发现河对岸几个打着裹腿、身手相当敏捷的黑衣人顺着河湾跑了过来。后边不远处,还有一路呼号的大队人马……
寻常,除过祈雨抢神才可见到的此类景象发生在荒郊野外,几个小伙子立即觉得事有跷蹊。那个脑袋灵性一点的教书先生*康琪只在嘴里喃喃地说出“莫非是捻子”这个话头,立即活像提醒了大家。几个人根本没顾上商量,都觉得事不宜迟,几乎一起发声大喊“捻子来了”,脚下生风一般向村巷死命地奔去。
一件听起来十分可笑的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
且说,解老寨的人班师回朝,少不得意犹未尽地演绎一番两村人同仇敌忾的驱贼场景。提说到圪崂村河岸碉墙上的两声“号炮”闹出的声响,那更是被吹嘘得神乎其神。用他们的话说,圪崂村的地炮,那真是看见贼人不发自响!咚咚地“放翻”了两个绺子,剩下那几个*飞胆丧,一路趔趄只顾逃命。要不,那伙狗急跳墙的亡命徒返身夺路,后边追撵的村上青壮必定非死即伤……于是,就有了杀猪宰羊来答谢圪崂村关键时刻出手相助的这场热闹。
也正是这个敲山震出大老虎的跷蹊事件,让圪崂村上那些反对突击修寨的人不得不认可二夫人的意见,工程随之大大加快了进程。眼见一周城墙就要接龙,城内那些有院基且动手较早的家户,趁着城墙还没有合拢这点时间,已经搬进去不少砖石准备修盖房子。
且说,往年修盖使用的砖瓦,都是脚户自动送上门来。去年秋里同州那边一乱,闹得龙门这边也人心惶惶。不说城里的生意,靠山村寨的农家修盖这些事儿大都停了下来。砖瓦卖不出去,周遭村庄那些终年烟火缭绕的砖窑也先后熄火。在这个多事之秋,圪崂村的人却在不歇火地搞这么大的修建,所需的砖瓦从开始施工就很紧缺。一时买不到的人家,已经请了周村那些在家闲赋的砖瓦匠,在西哨门对面的沟坡上垒了一座砖窑,修整了一块场子,远近雇请了三十多个会做坯的匠人,已经突击倒了些泥砖瓦坯。准备赶在入秋前这几天好太阳晾干砖坯,入冬后便可以自己动手装窑点火。
然而,天气正是末伏,连着下了几天大雨,新城上边打墙启用的干土倒是省却了赶驴驮水的工序,无形中加快了夯墙的进度。可是,寨院内那片原先种着庄稼的大料场,车碾人踏闹得一点都不存水,几天淋雨便闹得泥汪汪的一片汪洋。好在刚刚开挖出的涝池还没有夯胶泥,白天积雨,夜里渗漏,还算减弱了一点水势。即使这样,从新开的城门洞排涝口还是溢出大量的积水,从没铺砖石的坡道上一路冲了下来,将城下*家二门新迁的那片坟茔的西南角冲走了一个大豁口。虽没伤到陵寝里的棺椁,却也闹得周遭一片狼藉。
这个时候,人们似乎发现了一个令人忌讳的事情。
最先看到这处破绽的是十三爷。
*家二门子嗣不昌这件事情,原本就是搁在他这个族长心头的一块心病。加之寨堡的前后设计直到奠基开工,也都一概由他拍板。到了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当初怎么闹出了如此之大的疏忽。看着祖坟被冲走那片豁口,想到“宅后流水”的那些忌讳,他心里不禁一怔。闹出了这号事后诸葛的事情,他当然不能主动点破这个话题。
有道是,和尚头上的虱子,不说也在那儿明摆着的。*家门下几位长老看到这个破绽,偷偷找到他的门上,对新寨水路设计如此明显的失误,已经多次提出了看法。他只能装聋做哑,避而不谈这事。那些在村上多少还能说起话的老者,看见族长如此糊涂,终于按捺不住涌上心头的那股子气愤,不说缘由便自主跑上寨子传话让上边的工程先“停一停”。
且说,村上几大祠堂的能人,心里明得跟揣着面镜子似的。寻常村上无论出点啥事,一个个都能得好像一根指头会剥葱,遇到这号“断人陵脉”的事情,谁也不会承头说这号事去。
大公子贾梦辀一看工程又一次遇上挠头事情,只好掂着个大脑袋给几个夯墙和箍砖洞的领事人一一回话,并特意给他们安顿过,在村上没有解决这个事情前,让他们都不要贸然开工,省得惹出一些没必要的纠葛。
有人出面阻挡,城堡上边原本忙张的活路眼见已经停了两天。这个时候,从来都不曾看过新堡的二夫人,却领着女儿梅香打着阳伞绕着西坡上了北塬,专意去新堡那边看了半天新鲜。
对于这个女人不时闹出这些不分紧慢的事情,村上那些爷们倒是没怎么去在意。不过,一些人在暗地里不时嘀咕村上这些事情的同时,期间牵扯着二公子和苏村一个人的名字,却钻进了二夫人的耳朵里。
当时,去大上方请人看风水的事情,原本是十三爷在阁老会上亲口提议,后又安排二公子贾怀辀去苏村找的苏大镛。事情之所以这样安排,他也是再三考虑过的。
这个苏大镛和十三爷一起当了十多年乡约,加之两村之间时常发生的那些小磕碰也都是在他们两人之间调和。久了,他觉得这个人虽然很阴,但处事倒是挺活络。加之玉泉院三掌门苏羽西俗家是苏村人,要请动大上方那位虔心辟谷从不下山的刘香真,还真是少不了这个苏大镛亲自去说话。
二公子贾怀辀这个人,虽然在外边和人谈说生意上的事情还算炉火纯青,遇上此类回乡与人说话办事的应酬却缺乏一些历练。不过,这个人长期在外不谙乡情的背景,在和这些狡猾的“乡棒子”的打搅当中,倒成了个绝好的遮掩。万一大戏让他演砸了,这边也好轻描淡写地予以细节和礼仪上的推脱,村上也能安排其他人即时插手。当然,十三爷肚子里更明白,圪崂村建寨需要占用的地亩,大都是这个苏大镛门下的寺田,到时肯定少不了和这个人说话。二公子年轻气盛,事前和这个苏大镛学点“玩阴”的本事,对这娃儿日后处事也是个长进。
谁知道,当圪崂村这头勘划好城基,十三爷狠下心准备用几家共有的河滩那点水地“二折一”换取苏村二十多亩塬畔地的时候,却遭到对方一口回绝。苏大镛这个人说出钉子便是铁的秉性,熟悉他的十三爷比谁都清楚。只要是这个人回绝过的事情,就是回头搬了知府去说话,那也是白搭。为了村庄上的大事,一时又无法两全,他只好跺跺脚,准备花银子强买。无论人家开多大的口,砸锅卖铁也得办这个事情。
十三爷和几位村老商议,咬着牙给知县那边打点过后,原想两千两银子就能把这件事办下来。没想到,这个父母官张文举一看银票,决意两头通吃。居然将苏村这块地以“自保征用”的名义,从人家手里硬是强夺了下来。圪崂村那笔原本用于赔偿苏村地款的“代捐”,也不明不白地落到了县衙的腰包。
闹出这号挨人黑打又不好言声的事情,不但苏大镛想不到,就是十三爷*尊圣也万万没有想到。眼下这些父母官,做起坐地吃钱的事情,竟然已经到了如此不顾脸面的地步。悖入悖出,中饱私囊,作为庶民百姓又无可奈何。当然,这个苏大镛除非是傻子才会相信,一个村子的“自保”,能让堂堂县令动用官文“征地”手段。就算圪崂村修建一座仅能容纳本村人口避乱的寨堡,堂堂七品县令从中又能捞取多么大的官声?贿赂公行,贪赃枉法,这正是那些做官的一夜暴富的秘诀。
人呐,不怕别人处处算计,最怕自己违心地行事。这个时候,十三爷才不得不往坏处去想一步。
*家二门的陵脉受制,究竟是那个玉泉院的苏羽西为彰祠堂官产被人巧意强夺之恨的故意安排?还是那位刘香真大师当时只是顾究老村新寨的山水大势而疏忽了崖下有坟的这点些小?想到这里,他真是不敢再往细想了。
且说,就在二夫人看罢新寨的第三天一大早,村西哨门却走来了一位执着手铃的算命先生。
这位一路无人引领却能走下西坡那条曲里拐弯陡坡的睁眼瞎子,一进上巷,便招惹得一群玩耍着的孩子一路跟起看开了热闹。但见,这个约莫四十出头的奇门居士,个头高挑,一袭长衫;头戴方巾,两颊清瘦。足下青口麻鞋,步履抬放有度;举手投足之间,都会给人一种修仙炼道的威严。
且说,只见这位卦先生进了西哨门,一路沿着上巷朝东走,到了每个巷口都会将执在左手上的手铃摇动一下,右手的马尾拂尘也随之轻轻地上下甩动。耳听那清澈的金玉之声咣啷咣啷不绝于耳,眼观半仙踩在巷道那坑洼不平的砌石路面居然如履平地。此少见情景,招惹得一路行人也都暗暗称奇,忍不住驻足观望。
只见,瞎子径直走到老庙前,却驻足似在四下观望。这时候,原本在村巷里坐着谝闲话的人,看见一群孩童大呼小叫地簇拥在老庙前,以为村上来了爆米花的小炉匠。便三三两两地走了过来,原本只是想看个热闹。近了,才发现是一个瞎子坐在翰林院的上马石上在卖卦。
此刻,但见半仙睁着一双无光的眼睛似在注目着已经被开挖的北垲头,转身又瞭望着村南的流水和山势,突然张口唱诺:
銮铃八个鸣铿锵
我受天命自浩荡
丰收之年满囤粮
成汤子孙永祭享
却说,也就在瞎子驻足的这个时候,十三爷背着一双手慢条斯理地从堡子工地上拐下来刚刚走到了村头。他只瞟了一群围着瞎子看热闹的人群,依然低着头走他的路。突然听见瞎子那响遏行云的吟唱声,他却不由得停下脚步。稍是片刻,这才慢吞吞地转过身来且走向这边抬头张望。
这头,瞎子一曲罢了,已经慢慢地从石头上抬起屁股,沿着村东那道石夹墙下的石砌坡道,一路摸索地往坡下的关帝庙走去。
十三爷原本很烦乱的心境,这阵子却让眼前这个瞎子撩拨得陡然豁朗起来。他无端地觉得,今天进村来的这个瞎子,似乎并非那些靠卖嘴的一般游卦的人。于是,有意慢慢地跟上瞎子,一路向通往关帝庙下边的石夹巷走了过来。
一群孩童看见威严的老爷子走了过来,也不敢再追着瞎子去看热闹,纷纷施礼问安,老爷子嘴里不住“嗯嗯”地答应着,脚下却随着瞎子拐过弯儿也紧着加快了步履。
且说,前边正走着的瞎子似乎发现身后有人跟着,突然停下脚步,对着庙旁“文星阁”那半截楼层,居然轻叹了一声,再次停下脚步慢慢地移坐在了庙前那棵枝干虬曲苍劲的元代大桧树下的石凳上,随手取出腰间的酒葫芦从容地旋下塞儿自顾品咂了一小口。
十三爷看到瞎子似在仔细观察塔楼,心中不免有些狐疑。他轻手轻脚地走近瞎子,将对方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到客人一双无神的眼睛怔怔地毫无察觉,这才不无谦恭地开口问候了客人一句:“先生一路劳顿,不知是擅于观象算命呢,还是看庄基禳治院子?”
瞎子一听来了买主,抖了抖道袍阔大的袖子,露出右手那尖尖的五指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稀疏的胡须,这才认真地回答说:“阴阳五行,四时八节。天地有五星五岳,人体有五官五脏。天分十干,人对应着十指;地合十二支,人亦有十二经筋、十二经别、十二皮部。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相射;元气在宇宙天地间回荡,气血在人体中流动,此乃血脉流淌,泛扬动静,天人合一,四时应承。贫道只是口授天命,何来算命看穴之分?施主问起这个话题,莫非还有和贫道拉呱一番的雅兴?”
十三爷听罢,吹了吹瞎子对面石凳上的浮尘,慢慢地撩起袍裾坐了下来。这才饶有兴致地顺着大仙的话问了一句:“照先生的话说,天人合一,四时八节都有照应,你只须看到一个人,也就能看出他身边的山势水流?”
听到面前这个山野村夫有兴致和他谈天论地,瞎子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他说:“宅以形势为身体,以泉水为血脉,以土地为皮肉,以草木为毛发,以舍屋为衣服,以门户为冠带;福山灵水,皆血脉之贯通也。人为万物之灵,身处山水之间,焉能不具山水之性情?所谓风水宝地,讲究的是山水相配,幽雅旷神;若得如斯,是事俨雅,乃为上吉。地灵才能人杰,正是其中道理。”
十三爷没有言语,伸出自己的手让瞎子摸了一摸。瞎子沉思良久,这才拱手不住地告饶说:“嗯,恕小仙不敢多言。有些世相,还是不说破为好。奉劝先生回去不要声张,安安生生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才是正理。”
十三爷心里一咯噔,立即觉得先生话中有话,便不无恳切地问道:“既然先生以拯救苦难指点迷津为业,何故对一介凡夫俗子讨问天道的恳求有意藏匿?”
瞎子却不屑地开口言道:“如果小仙没有说错,施主头骨伏犀,耳白过面,眉尾上挑,印堂方正,目光清澈,颧骨上拔,声如铜锣,腰背平直,如此大富大贵之相,何须逼小仙破口恭维?”
十三爷只是一笑,却紧着回了一句:“不,我倒想聆听一番大师对寒舍那片宅邸的看法。”
只见瞎子一抖袖管,朗声回答他:“小仙敢开天下口,祸福无劳日后知。你家宅院后有三道盘水,左傍山道而下。有道是,宅左傍流水,青龙绕天飞;右依长石道,白虎朝山啸;面临汗池水,朱雀喳喳叫;后托高垲地,玄武低头笑。贵地,真乃天人合一之大富大贵之地啊!”
十三爷立即阴下脸来,很是不留情面地驳斥说:“莫说寒舍后边没有半道水流,就是整个圪崂村的三道大巷背靠老崖,哪儿有水流经过?不知道长此话怎讲?”
瞎子一点都不着急,慢条斯理地自顾在那儿替主家继续解他的卦象:“客官有所不知,还是故意打卦?人生百年,如白驹过隙。属于他真正的宅邸,不应是他有生之年居住的深宅大院,理当是万年不动的三尺坟茔!”
十三爷猛然一怔,回头只看了一眼新寨城下那片一片狼藉的*家二门新坟,顿时汗流如注。只见他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半吊铜钱,不无谦恭地往瞎子手里一放,千恩万谢地转身就要走人。
就在他转过身子,瞎子将手里那铜钱哗地一声扔了个满地开花,这才冲着他的脊背朗声丢过来一句话:“天意如刀,破口灾消。既然施主如此慷慨,贫道还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阵子,轮到十三爷傻眼了。
只见瞎子朗声说道:“圪崂村修的这座‘文星阁’,如在新寨封城之日不能傲立苍穹,老村屋宇三年内将失于一场天火……”
一听这话,十三爷的那双脚立即重若千钧,怎么也不像刚才那样灵便地去挪动了。再回首看那瞎子,那人瞬时如羽化成仙,却没了一丝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