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癜风可以生姜擦吗 http://pf.39.net/bdfyy/bdfhl/150806/4673229.html月饼,无疑是中秋的明星。但是,一旦摆上餐桌,受人追捧的往往还是那只油亮的田螺。
螺蛳到处都有,常年可食。不过,坊间既有“三月螺,赛肥鹅”的说法,还有“三月螺蛳满肚仔,入秋田螺最肥美”之俗语,到底哪个表述更为准确?
三月螺,当指青螺,清明前后开吃。到了秋日,溪水清澈,田螺上桌。“中秋佳节近如何,饼饵家家馈赠多;拜罢嫦娥斟月下,芋头啖过又香螺。”《粤中见闻》也说:“其肉厣随月盈亏,纯乎得太阴之清气者也。”(清·范端昂)
螺蛳品种众多,田螺仅为其中一员。梁朝(公元年)庚信便有“香螺酌美酒”的诗句。史料还记载:楚越之民,“饭稻羹鱼,或火耕而耨,果随蠃哈”(蠃即螺)。
“太阳下山,田螺摆摊。”田螺喜阴爱凉,总是默默地背负一个*褐色的外壳,一声不响地窝在水田的某个角落里。太阳当头,它躲在糊泥堆里歇息,等到阳光西斜,就爬了出来。在习习凉风中,有的觅食,有的乘凉,此乃捡拾的最佳时机。
“走,摸螺蛳去!”老家的田地与家门仅一溪之隔,爸爸把烟蒂一丢,拿个脸盆,卷起裤脚,一会儿就到了门前畈的水田中。要不了个把钟头,我们便满载而归。
“生是一碗,熟是一碗;不吃是一碗,吃了还是一碗。”这是孩提时代常猜的谜语。但百听不厌的还是《田螺姑娘》──谢端老大不小,虽然“夜卧早起,躬耕力作,不舍昼夜”,仍然穷得娶不起老婆。“天帝哀卿少孤,恭慎自守”,便派田螺姑娘“权为守舍炊烹”。在百般疑惑时,谢端偷窥了秘密。田螺只得无奈离去,留下了栖身的螺壳。却不想,壳里竟有取之不尽的谷米。谢端以此发家,终于娶妻生子……(《搜神后记·卷五》)
纳凉的夏夜,听完田螺的故事,月亮已经高挂中天。曲终人散,我便陷入无边的遐想……说真的,谢端的“奇遇”彻底颠覆了“读书改变命运”的古训。因而,《田螺姑娘》与其说是赞美农人的勤勉,还不如说歌颂神灵的慈善。当然,年少懵懂,如我这样的农家子弟常常怀想“田螺”,除了对美好生活充满向往之外,更多的是馋于田螺滋味的肥美。
秋日田螺,“盘中明珠”,一经巧手烹饪,即成席上珍品。但由于制法不同,各地食俗千差万别——湖南人不善吮螺,往往挑出硕大的螺肉,以青椒爆炒,湘味十足。广州人欢喜用蒜头和鲜紫苏混炒,咸中带鲜,香气盈口。而“糟田螺”则是上海名馔,烹制时除了置放火腿、姜、白糖、茴香外,还要添加糟卤。
东阳是宜居城市,慢悠悠的生活环境与文火炖煮匹配,所用的佐料也就生姜、红曲酒、酱油、花椒等,炖出的田螺肉嫩汤鲜,堪与法国蜗牛平分秋色。而摆上宴席的往往是“田螺塞肉”──挖出的螺肉与五花肉一起剁成肉泥,加入精盐、料酒、味精等拌匀。将螺壳放锅内烧开,再用凉水冲涮干净,塞入剁好的肉泥。大盘盛螺,再加酱油、生姜、蒜瓣等,上屉蒸半小时。取壳挖肉,别有情趣。
用来炖煮和塞肉的田螺个头大,小个的田螺可爆可炒,通常是夜排档的看家菜。无论是爆还是炒,火候的掌控是关键。炒焖时切不可频繁掀盖,否则盖开味逸,螺肉收紧,吸吮费劲。汤汁也不能烧干,因为吃螺蛳主要是用嘴吮,只有连汤带水,才能突出鲜味。
较之于青螺,田螺的外壳薄。所以,坊间有“田螺好吃尾难剪”之说。剪口大漏风,吮不出;剪口小塞气,吮不动。当然,“吮”也有窍门──舌头顶住螺口,用力一吮。气力要猛,又要短。不猛,吮不出;气长,则将螺肠子也吸进嘴里。要是三五人同时食螺,总有个把不会吮。据传,苏东坡也不谙吮螺经,用尽气力还是吸不出螺肉,只得用针挑着吃,留下个“东坡食螺──慢慢挑”的笑话。养生专家也说,食螺之“吮”,磨练耐性,活泛脸面,增加肺活量。疝气患者要是常吮螺,还能将掉下的小肠吸回呢!
田螺有清热明目、利水、通淋之功。有一次,祝枝山的小孩得了惊风症,唐寅闻说后开了一张奇妙的处方,居然药到病除。此处方即为田螺:“尖尖宝塔五六层,和尚出门慢步行。一把圆扇半遮面,听见人来就关门。”南宋时,杭州名医熊彦诚大小便困结、腹胀如鼓,束手无策。一异客闻知,去西湖摸回几只田螺,交待以盐半匙与螺捣碎敷于病人脐下。两个时辰后,病人大小便通畅,终于救下这位名医。
东阳乡下习惯把小饭桌搬到门堂中,沐着晚风,田螺吮吮,老酒喝喝,那份悠闲自得,城里人恐怕是很难领受到的。于是,乡谚“笃螺蛳下酒,强盗来了不肯走”,便凸显了“民为食为天”之精髓。而“螺蛳一碗,拎散镬盖”之俗语,更道出了螺蛳味道的鲜美——用螺蛳下饭,食欲大增,盛饭如穿梭,大有不拎散饭镬盖不罢休之势。
田螺是家常小菜,尤其是在那个不堪回首的困顿年代,更是百姓餐桌的一道至味。而今,虽然吃食丰富,但螺蛳下酒的市民情调依然红火。因为吃螺蛳如同磕瓜子,不在乎肉多肉少,贪的是那一份古朴的悠闲。想来,那一吮一咬一嚼,似乎能把一天的劳累消解,也把一切的烦恼消融,而平凡的生活也在刹那间灿然美好起来!